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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在她的臉上蔓生,凹如轍的痕跡溢著過於飽和的包容。
我抬頭望了望她用時間化粧後的側臉,午後的陽光湧進小木屋裡,金黃色的海水在我們對坐的餐桌上漲潮退潮,她的眼神始終望著窗外,埋藏著無盡的哀愁,卻又淡淡的呢喃著,似乎訴說些什麼?我的靈魂依著她剛為我泡好的茶煙裊裊上升,滲進她那濃濃的思緒中……。
「妳發什麼呆呢?」她走向藍天的眼神突然奔回她的瞳孔,「小孩子喝茶不喝茶,學大人想東想西做啥?再不喝,茶就涼了!」「小奶奶,那你又再想什麼啊?」「小孩子不懂,等妳長大了就明白了。」隨著心智的成長,想當偵探的慾望變越來越強,我心底總是猜測著她思緒流浪的路線,聽著那由孤單和包容融成的腳步聲。門前的泥土上只記載著我和她的足跡,其餘的全被誤解抹去。
在我出生以前,這場悲劇就已被寫出,大奶奶生病過世後,爺爺便把所有的心思投入在經商上,原以為已習慣有老伴四十多年爺爺會孤單,沒想到兒孫滿堂的他再大奶奶過世後兩年從中部帶回了小他二十多歲的小奶奶,沒有人相信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家族親戚指控她為想爭財產的狐理精,沒有人願意接受她,就連溫順的父親也對她莫不吭聲,反應最激烈的莫過於叔叔,要叫僅僅大她兩歲的小奶奶為媽媽實在很難為情,客家人的血液裡總留著大男人的血液,對叔叔而言,這根本宛如小女孩辦家家酒般幼稚,從此家裡的空氣裡常常瀰漫著大戰即將爆發的氣味,堂兄姊受了他們父母的影響,少了尊敬卻多了不屑,小奶奶靠著兩種東西維生,原有的包容和祖父對她的愛。
祖父過世後,她被迫搬到這棟位在山間的小木屋,過著寧靜的山間生活,或許是有緣,我的出生充滿了父母傳宗接代的壓力,卻在發現我是女生後被打碎,隨著弟弟的出生,我的跫音也漸漸消失在他們的耳裡,小小的心靈開始戀上對小奶奶的神祕探索,像個沒人管的野丫頭天天往後山跑,跟小奶奶聊天泡茶,度過午後的悠閒時光,即使,安靜多過於話語。
她到底要說些什麼?她的唇似乎關不住她的心事,她卻像是遺失了嘴巴的鑰匙一樣,把心事鎖在心裡,溢出來的時候,心事化成眼淚從眼眶流出,靜靜的寄語在那舖在臉上透明的地毯,遺落在人們茶餘飯後裡,我仍在追逐,追逐她寄語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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